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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癡情藍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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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起來開始趕稿子,可是不知怎麽總是無法精神集中,稿子修了改,改了修,整整一天,也沒弄出什麽東西來。

半晚時分,卻接到了蕭寒淩的電話,依舊是那霸道不講理的語氣,像她欠他幾千萬似的:“我的助理啟邦在你家樓下,來的時候記得帶一束鮮花。”

她漿糊一樣的腦袋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,他是要她去醫院看他,可是,這是什麽態度,她救他救錯了不成,氣不打一處來:“我沒時間。”

那邊輕咳了幾聲:“啟邦聲音非常洪亮,如果他在樓下叫你的名字,你應該能聽到。”

她恨不得把手機砸了,他不威脅她能死啊,深吸了口氣:“蕭寒淩,你行!”

那邊語氣清淡:“最好是百合花。”然後掛斷了電話。

她發現她真是欠他的,他上輩子一定慘死在她的手裏,所以這輩子來找她報仇了。

走進病房,嚇了一跳,十幾位英俊瀟灑的富二代或坐或站地擠滿了病房,這陣勢也太壯觀了。

眾人見到捧著鮮花出現在病房裏的她,頓時都楞住了,像看到外星人似的,除了寧曉,弄得她在原本的不愉快上更加不愉快了,隨意把手裏的百合花插到花瓶裏,瞪了他們一眼:“你們這是幹嘛?沒見過我嗎?”

寧曉一臉討好地伸手摟住她肩膀:“別生氣嘛!這不是側面烘托了你的驚艷出場嗎?”

她目光冷冷掃過寧曉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,沒好氣地看他:“想死嗎?”

寧曉別有深意看了眼病床上目光不善的病人,慢慢放開她,轉頭掃了眼眾多哥們兒:“兄弟們,有人照顧病號了,礙眼的人該走了。”

她覺得寧曉有些陰陽怪氣,眾人呼啦啦站了起來,魚貫而出,寧曉最後一個走到門口,關門的時候,她猛地叫住他:“寧曉。”

寧曉手扶著門把手擡眼看她,眸光深沈,暗流湧動,卻沒說話。

她想了想:“晚上有時間嗎?”

寧曉有意無意看了眼蕭寒淩:“有,怎麽了?”

她說:“我去找你。”

寧曉點了點頭:“好,暮雲會所。”慢慢關上房門。

她回頭發現蕭寒淩臉色不太好,忍不住問:“哪裏不舒服嗎?”

他沒什麽情緒地看她,語氣不冷不熱:“我是不太舒服。”

她險些火冒三丈,忍著怒氣,斜倚著床櫃冷眼看他:“你讓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的臉色是嗎?”

他不以為意挑眉:“我是病人。”

她眼中終於浮出怒色,雙頰由於生氣隱隱透著紅暈:“病人的身份不過是讓你的霸道不講理更加變本加厲了而已。”

他靜靜看著她,眼中悄無聲息淌出一抹晶亮的光彩:“你知道你生氣的樣子很可愛嗎?”

她被他氣到無語,吸了口氣,俯身看他:“你知道我有多後悔救了你嗎?你就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?”

他倚著床頭的身子慢慢前傾,溫熱氣息輕輕吐在她耳邊,聲音帶著暗啞的磁性:“我會報答你的。”

她禁不住一陣瑟縮,不自覺地想起了九年前,九年前的那個夜晚,那個人就是這樣靠近她耳邊,輕輕吐氣:“我是你的初吻對嗎?那麽,我以身相許怎麽樣?”

她慢慢遠離他一些,靜靜看著他的眼睛問:“怎樣報答?”

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:“你說呢?”

她一瞬不瞬盯著他的眼睛:“以身相許怎麽樣?”天知道,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,有多緊張,握緊的手心裏全是汗水。

他的眼中毫無波瀾,平靜得像一汪湖水,只是慢慢沁出一絲極淺的笑意:“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鋪天蓋地的失望當頭罩了下來,她慢慢直起身子,低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情緒,不是,她明明已經確定了不是,為什麽總要一再試探呢?難道,她潛意識裏一直都希望他是,指甲狠狠摳進手心,不是的,她不是這樣想的,她只是……只是尋找等待得太苦太累了,只是想盡快結束這一切,或許,只有見到那個人,她才能解開心結,不管結局如何,她需要一個了結。

他似乎發現她情緒不對,眼中隱隱閃過一絲無措,伸手去拉她手腕:“你怎麽了?”

她還沈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拔不出來,只是應付似的“哦”了一聲。

他蹙了蹙眉,手上用了些力道:“你聽到我說話了嗎?”

她猛地收回心神,低頭看他:“你說什麽?”

他似乎想發火,卻突然伸手按住額頭,一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。

她急忙扶住他:“你怎麽了?”

他狠狠按著額角:“頭疼。”

她不禁有些擔心:“用不用叫醫生?”

他冷冷拂開她的手:“不用。”

她被他氣得真想打他,奈何他是病人,她不能和病人一般見識,強忍著心頭的怒氣,強硬地把他按倒在床上,拉上了被子,語氣帶著明顯的不善:“你是不是一天都沒休息過?腦震蕩需要多休息,你以為你真是神嗎?”

他睜開眼睛看她,唇角揚了揚,竟似勾起一抹極淺的笑:“你是在關心我嗎?”

她忍不住揉了揉額角:“我是欠你的!”

他的眼中忽然斂了所有光彩,語氣沈沈,一本正經得嚇人:“是我欠你的。”

她楞了一下,不禁苦笑:“你確定?可是我怎麽都覺得是我欠你的。”

她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招惹了他,偶然間在他哥們兒口中得知,他可是一個橫跨大洋兩岸的企業總裁,這樣的人物,縱然後宮沒有佳麗三千,怎麽也該有幾個“紅顏知己”的,犯得著這麽折磨刁難她這樣一個整天對著電腦碼字的小女人嗎?

她的出現,應該只是他廣袤銀河系中不小心劃過的一顆流星才對,充其量就是一瞬間的點綴,熱情來得快,退的也快,怎麽還拿刁難她當家常便飯了呢?

他默默看著她,一時間沒回答。

她突然覺得很累:“你休息吧,我最近真的挺累的,你就發點兒善心,饒了我吧。”

她站起身子剛要走,手腕突然被他拉住,她詫異地回頭看他,他似乎猶豫了一下,深深沈沈望著她,說了句:“晚上早些回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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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廂裏煙霧繚繞,暧昧昏暗的光線中,寧曉半倚著沙發摟著懷裏的佳人劃拳拼酒,喝到興頭上勾起佳人的下顎來了一記長長的熱吻,一旁的兄弟們也不示弱,紛紛與各自懷裏的佳人纏綿起來。

她推門走進去被嗆得一陣咳嗽,擡手按開墻上的開關,包廂裏瞬間燈火通明,隨後自然而然拿起遙控器關了鬧人的音樂。

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相互糾纏的人們相當不適應,然後被迫分開,集體一臉不悅地望向了肇事者,見到是她,又都瞬間把臉上的不悅隱了下去。

寧曉摟著懷裏的美女一臉不以為意地瞥了她一眼,淡淡說了聲:“來了。”

她靜靜倚在門旁望著他沒說話。

兄弟們早已發現氣氛不對,悄無聲息攬著各自懷裏的佳人離開了包廂,只有寧曉懷裏的佳人依舊柔若無骨地倚在他的身上。

她的目光定在寧曉略帶醉意的英俊面龐上,沒什麽情緒地開口:“美女,行個方便。”

寧曉閑閑端起茶幾上的紅酒淺淺喝了幾口,手臂仍然環在佳人纖細柔軟的腰肢上,絲毫沒有松開的打算,佳人便更加肆無忌憚地靠在他的懷裏淺笑盈盈了。

她的視線並未從他的面龐上挪開,卻也沒有再說什麽。

包廂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,壓抑的氣氛讓佳人時刻嫣然的笑都變得有些不自然了。

時間一分一秒消逝,寧曉手中的酒杯忽然猛地掉在厚厚的地毯上,雖然沒有碎裂,也沒有發出什麽太大的聲音,還是把懷裏的佳人嚇得一哆嗦。

環在佳人腰間的手臂很自然地松開,他雙手撐住頭頂靠向沙發,目光落在她的眼中,泛出顯而易見的失落,唇角勾起嘲諷的笑:“我多希望你可以過來罵我一頓,或者,打我一頓。”

一旁的佳人終於看清了形勢,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,極輕極輕地關上了門。

她依舊默默望著他,沒有說話。

他絞著她的視線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近她,然後捏住她的下顎慢慢俯下身子,雙唇即將相接的一剎那,她猛然側頭躲開,嘆息似的喚了聲:“寧曉……”

他保持著貼近她唇邊的動作,默默看著她的精致側顏,忽然狠狠一拳砸在她身後的墻壁上,眼中是滅頂的失望和憤怒:“你對他有感覺是嗎?”

她無力地閉上眼睛,唇角顫動了好一會兒,沙啞出聲:“我不知道。”

她無法讓自己當著寧曉的面說出“是”這個字,然而“我不知道”,已經算作一種答案了,不是嗎?

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,自嘲似的低笑了兩聲:“如果我對你的感情可以換來你的一句不知道,縱然再等九年,我都願意。”

她緊緊咬著唇,淚水還是順著緊閉的雙眼默默淌了下來,她想說聲對不起,卻怎麽都說不出來。

對於他,她此生只能是虧欠。

為什麽?她身邊的這些人都這麽執著?這麽癡傻?

他又退了兩步猛地坐在沙發上,端起茶幾上的紅酒猛地灌了一大口,摸起香煙點燃狠狠抽了幾口,又狠狠地按滅在煙灰缸裏。

她看著他焦躁不安痛苦不堪的樣子,難受得要死,哽咽地喚了聲:“寧曉……”

他忽然很開心似的笑了,擡頭看她:“他是我最好的兄弟,我知道他喜歡你,我也知道你對他有感覺,這麽多年,他是唯一一個讓你有感覺的男人吧,你也是唯一一個讓他有感覺的女人,如果他可以好好待你,我退出。”

他突然起身拿起酒瓶狠狠砸在地上,碰的一聲,酒水四溢,酒瓶碎片散落一地:“我竟然能說出這種話!我他|媽竟然能說出這種話!”

她猛撲過去哭著抱住他:“寧曉你別這樣,你別這樣,我求你……”

寧曉默默看著她,眼中漸漸浮出朦朧水光,唇角笑意蒼白:“我自己都不明白,為什麽愛你愛到了這種程度?我試著同各種各樣的女人交往,卻再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我動心。有的時候,我甚至自私地想,如果你一輩子不嫁人,那麽我一輩子也不結婚,我就這樣守著你,做你的男閨蜜,這樣,也挺好的。”

她撲在他懷裏哭得一塌糊塗,她感動,非常非常感動,如果感動是愛,如果感動可以是愛,如果從來不曾出現過九年前的那個人,那麽,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嫁給他。

而如今,她雖然從未想過要和蕭寒淩在一起,可是,她無法否認,蕭寒淩讓她心動了,不管他多麽霸道無理,不管他怎樣想法設法刁難她,招惹她,氣她,他卻是九年來唯一一個可以讓她心動的男人。

可是這個男人,竟然是寧曉的好兄弟,讓她如何面對?

她不知道能為寧曉做些什麽,她懊惱著自己的無力和無能,只是哭,不停地哭,直至哭到睡著。

她是被手機的連環震動吵醒了,睜開眼睛,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,身上蓋著寧曉的外套,而寧曉就倚在沙發一旁默默看著她,眼中的情緒幽幽暗暗,是從未有過的失落傷懷,看得她心中一痛。

他把手機遞給她:“已經響了很多次了。”

她接過手機看了眼號碼,是蕭寒淩的,拿到耳邊按了接聽鍵,那邊聲音冷淡:“在哪?”

她沒有猶豫:“會所。”

那邊似乎沈默了一下:“什麽時候回家?”

她揉了揉脹痛的額角:“晚一些。”

那邊沈默了好久沒有再說話,她有些不耐煩:“你早些休息吧,晚安。”然後掛斷了電話,隨意掃了眼手機屏幕,身子頓時一震,已經淩晨一點多了,怪不得蕭寒淩的態度那麽奇怪,隨後又放松了心態,管他呢!這是她自己的生活。

擡頭發現寧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,想必她的情緒都被他看在眼裏了。

寧曉神色凝重地靠在沙發上:“或許我可以讓你更了解他一些,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。”

寧曉從不在她面前談論他兄弟的事情,這是唯一一次。

他拿起茶幾上的酒杯淺淺喝了一口:“淩是典型的富三代,風流倜儻,瀟灑不羈,當年在大學的時候,他交往的女朋友沒有超過一個星期的。可是,畢業以後,他交了一個馬來西亞的女朋友就突然改變習性了,竟然和那個女孩兒交往了兩個月沒有分手。我們問他那個女孩兒什麽地方吸引了他,是不是技術很好,他竟然罵我們思想太齷齪,還說和那個女孩兒絕對的發乎情止於禮,最重要的是那個女孩兒太單純,不是時候。他竟然能幹劈情操劈了兩個月,我們知道,他應該是真的動心了,都想見識見識什麽樣的女孩子能改變一個浪子,他卻寶貝似的連個照片都不讓我們看。”

寧曉忽然嘆了聲氣,臉上浮出難抑的疼痛:“可惜,好景不長,兩個月後的一天,那個女孩兒從馬來西亞飛北京看他,發生了空難,從此以後,他整個人都變了,那段時間他極為消沈,然後去了美國進修,用學業麻痹自己。更悲慘的是,三年後,北京的父母去美國看他,飛機途中竟然又發生了空難,並且詭異的是,竟和三年前他女朋友飛機失事是同一天。”

她的心狠狠一痛,痛得幾乎不能呼吸了,下意思地握緊身上的外套,緊緊蜷縮在沙發上。

寧曉喝了口酒,繼續說下去:“有人用天煞孤星來重傷他,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都死了,還死得那樣慘。那一次,他真的崩潰了,我們所有哥們兒都趕去美國看他,我到現在都心有餘悸,他連著半個月不吃不喝,最後只能靠營養液維持。我們都以為他一定要死了,可是有一天,他突然在昏迷中驚醒,我們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夢,還是想到了什麽,他終於還是堅強地活了下來。之後,就是用匪夷所思的忙碌工作麻痹自己,然後,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。從他的女朋友飛機失事到現在,整整九年,他的身邊從未有過女人,他再也沒有對誰心動過。”

寧曉轉開視線深深看她:“直到……遇到你。”

他勾唇笑了笑,說不出是什麽意味:“九年來,他一直不肯回國,是我用生日宴會逼他回來,我揚言如果他不回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,我就再不認他這個兄弟了,他無可奈何,選擇了回國。”

他緊緊握著手裏的酒杯,像要把杯子捏碎似的:“你說,我能怪誰?一個是我最好的兄弟,一個是我最愛的女人,還有一個,是我自己。”

她沈浸在這樣一個悲慘的現實故事裏久久掙脫不出,忽然痛得不能自已似的捂住心口倒在沙發上。

寧曉的臉瞬間白了,丟下酒杯抱住她:“嵐嵐,你怎麽了?”

她慘白的小臉上冷汗淋漓,抓緊他手臂不住喘息:“心絞痛……藥……”

他手忙腳亂地在她包包裏翻到一瓶藥,倒出兩粒送到她唇邊,就著果汁讓她喝了下去。

他緊緊抱著她,身子都在發抖:“嵐嵐,用不用去醫院?”

她微微搖頭:“沒關系的,一會兒就好了。”

他蒼白的唇印在她額角:“你許多年沒有發病了,是我不好,我不該刺激你。”

她記得唯一一次發病是在九年前,痛得她險些死掉,檢查後確診是突發性心絞痛,以防萬一,醫生給她開了藥,讓她時刻帶在身邊,病發時可以救急。之後的九年裏一直沒有用上,父母朋友卻還是堅持要她時刻帶著救急的藥物,不想,竟然還真用到了。

她虛弱地笑了笑:“不怪你,是我最近太累了。”

他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汗水:“晚上去我那裏,至少有函姨照顧你,否則我不放心。”

她搖頭拒絕,他卻冷著臉直接下了命令:“不行!今天由不得你!”

她嘆氣,這是霸道總裁的通病,這會兒心口已經好了很多,她突然想到什麽,擡頭看他:“你說我是不是哪個地方長得像他死去的女友,所以他才反常了。”

可能是見她臉色好了很多,寧曉放心下來,想了想她的問題,忍不住蹙眉笑了:“你是小說寫多了吧,他犯得著嗎?現在整容技術這麽發達,整個一模一樣的都行。”

她回頭想想,也對。

寧曉默默看著她,突然一本正經起來:“嵐嵐,我們兄弟公平競爭,輸的人要輸得起,這樣才算一個男人,所以,你不需要夾在我們中間痛苦糾結,跟著自己的心走,我和他不會為了你反目的。”

她疲憊地閉上眼睛:“我累了,不說這個了。”

他輕輕點頭:“好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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